九天神皇 > 逐鹿引 > 第104章 命运不济

第104章 命运不济


韩信起身谢道:“奇才两字,恐未相称。”宋福道:“若不相称,虽与万金,亦不敢轻售也。”韩信大喜,问道:“先生这三口宝剑,有何名堂?”宋福道:“既是宝剑,自有名目。”韩信道:“还望先生赐教。”宋福道:“我那三口宝剑,一名天子剑,一名宰相剑,一名元戎剑。”韩信道:“何为天子剑?”宋福道:“所谓天子剑,类如白虹、紫电,悬于壁上,邪魅遁形,诸怪敛迹;不动而天下服,无出而四海敬;震撼无比,故为天子剑。”韩信道:“先生博才,韩信领教。不知宰相剑是何说法?”宋福道:“当如龙泉、太阿,其性坚韧,能曲能伸,刚柔并济;闻宿于牛斗之间,自下而上,光芒万丈;天有所赖,阴暗遁逸,故称宰相剑。”韩信道:“先生说的有趣。那元戎剑,却有甚么讲究?”宋福答道:“此把剑,恰如釬锵、镆釾,虽人力所为,实按天时,应星宿,合阴阳,观炉火,十余年方得铸成;所谓磨砺有法,修造有度,非一日之功所能炼就;行之于天下,叱咤风云,故称作元戎剑。”韩信听了,抚掌大笑道:“剑是好剑,话是好话,先生决非寻常之人。韩信这厢好奇,冒昧问一句,不知另外两口剑,究竟卖与何人?先生如方便,就说给我听。”宋福道:“实不相瞒,那天子剑,数年前卖给了丰邑刘沛公。”韩信道:“先生有甚凭据,要将天子剑卖给他?”宋福道:“古来圣贤,出生之时,必有瑞兆。那刘沛公,大德当阳,相貌特殊,神母夜号,芒砀云瑞;所见之人,皆说他宽厚有度,仁德爱人,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我观他有天子福德,前在芒砀山曾剑斩白蛇,后在霸上又显现五星会聚。种种迹象,已都说明,何用宋某再讲。”韩信微微点头,道:“天子剑当属汉王。不知那宰相剑,今归何人手中?”宋福道:“已卖与沛丞萧何。”韩信道:“有何说法?”宋福道:“凡做宰相,须当胸怀大度,经纶有方;使国家漕运贯通,物资宽裕,军队后备充足,将士齐心。此全仗宰相忠、正、明、辨、恕、容、宽、厚八种能耐,才可胜任。我观萧何,件件得体,样样能行,故在关中,将此剑卖与了他。”

        韩信听到这里,脸色转而阴了下来,苦笑道:“先生将两口宝剑都赠给了汉王、萧公,可谓物随其主矣!可叹我韩信,至今沉沦,一无大用,如受这把元戎剑,岂不有愧?”宋福笑道:“将军莫要沮丧。想那千里马,未遇伯乐时,杂于槽枥之间,遭人奴隶,与寻常马匹一般无二。及至遇到伯乐,方识其是‘绝地’、‘影’,观见嘶如龙,顾如凤之风姿,叹为天下之骏乘。将军饱读兵书,腹中所养,虽孙、吴、穰苴,亦不能过也。今碌碌隐于人后,实未遇识主,不知所怀之能也。但若遇见识主,委以地位,言听计用,必至驱动天地,变化风云。到那时,将军当坐镇中原,出警入跸,享九袭之荣,极人臣之贵,无复今日之窘态也。”此话正触到韩信心坎里,不由得慨叹起来,道:“先生之言,如照肝胆。韩信投身楚营,亦算长久,纵有百计却无一用。前番上表,又差些获罪,弄得心灰意冷,深感沮丧。事到如今,只能在此窝囊,竟一筹莫展。实在可怜。”宋福道:“将军聪明过人,当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以将军之抱负,为何甘愿寄人檐下,埋没才华,做那平庸之徒?”韩信抬起头来,仔细端详,一时恍然大悟,笑道:“先生言语,字字玑珠,句句动人,且意境深远,乃绝世之高人也!适才眼拙,虽然面熟,却未能想起。经这许多话,再细观举动,方觉先生为何许人也。”那人道:“既然看破,何须再作隐瞒。我本韩王属下张良是也,因慕将军大才,特来拜访。只想劝说将军弃暗投明,往依汉王,求得一世功名,流传万代。唯恐将军固执,不肯听从,故冒用‘宋福’之名,借卖剑为由,来说动将军。张良此举,实属无奈,望将军莫怪。”韩信道:“先生为我前程,如此花费苦心,韩信感激不尽,岂能怪怨?先生所言,句句中肯,如拨云见日,使韩信茅塞顿开。我今有意弃楚归汉,又恐汉王难识面目,不肯重用。想来颇感犹豫,不知先生有何指教?”张良道:“将军勿忧。我这里修一荐书,到时拿出,自当重用。”说罢,扯下衣襟一角,取笔写了几个字,交到韩信手里。韩信看过,道:“汉王命人烧绝栈道,必是先生所教。”张良笑道:“此招瞒得霸王,怎瞒得将军。”韩信道:“我虽懂其中奥妙,却不知将来还定三秦,该走哪条线路?”张良道:“此事我早有打算。”说着,从身边书袋中取出一张图来,指与韩信道:“除了斜褒栈道,却另有一条路可走。只是山道偏僻,崎岖难行,常人不识这条路径。将军藏好,不到用时,万不可轻示他人,免得泄了机密。”韩信见了,又惊又喜,道:“先生行事,处处料他人之前。真仙人也!”将角书、地图收了藏好,却问道:“今别后,先生将往何处去?”张良道:“暂且随了韩王,到阳翟就国。但有机会,往说诸侯,鼓动他等都来反楚,以分散霸王势力,使其无意西顾。则将军可安心下三秦,夺关中,进而图谋天下。”韩信道:“先生身处险境,自当小心才好。”张良笑道:“我虽身居虎穴,却也安如泰山。将军只管放心去,凭张良这点本事,足与霸王周旋。”说着,便告辞要走。韩信道:“我这里但等觅得机会,便好动身。”二人拜别,韩信送到门,望着张良渐渐走远。

        当时回到屋里,便琢磨起出走的事来。心里道:“如仓促离去,军中一日不见,必要问起。要是知我逃走,一定派兵来追。我所骑乃平常劣马,如何跑得快?一旦追上,性命难保。须想个万全之策才好。”吃过饭,又盘算了一些时,想出个主意来,自言道:“明日且到大司马府衙,去请上两天假。我这里单人独马,无有牵绊。等到军中知晓,早已走出五六百里地。如何追得上?”当夜,暗中将几件细软和着几窜铜钱给打了包袱,把想要的书另放在布袋里,都收拾好了。

        次日一早,便去大司马府衙告假,诈称身体不适。桓楚走后,军中琐细都有钟离昧掌管。那钟离昧本就与韩信交好,见他面色泛黄,如何不信?随即应允,准了他两天的假。韩信回到住处,换了常人装束,怀藏角书、地图,拿了包袱、书袋,携了宝剑,到前院吩咐两个老军道:“我今去城外,访一个好友,明日才能回来。你二人谨守家门,莫放闲杂人进入。”两个老军不敢多问,点头答应了。韩信便将包袱、布袋都拴在马身上,牵出后槽,拉到院门外面,翻身上马,望西而去。

        也是这段时间,人马出入平凡,楚国的军队亦准备着东归,故而各处守备皆都松懈,查检不严。韩信又没携带多少东西,便轻而易举,混出西门。走出一里地,回望咸阳城,依然雄壮,不由叹道:“日月更替,地主轮换。一年之后,花落谁家?”想到这里,一股暖流涌上心来,自言道:“天佑我韩信,此去能一帆风顺,遂了平生志愿。”紧一紧马鞍,打上几鞭,往西疾奔。途径槐里、武功,当夜便在郿县郊外寻了个店家歇了。黎明早起,草草梳洗过,弄了些饭食吃了,又急急打马上路。晓得南下的栈道已被烧绝,不能再走,便顺着官道,只顾往西。

        一路无有拦挡,道又好走,行到傍晚,离那陈仓仅差三十里。找客栈又住了一宿,第三天照常赶路。只恐霸王派人来追,路上却不敢逗留,匆匆从陈仓城外经过,折道望南而行。日到正午时分,已抵达散关外。那散关虽然险峻,却地处偏远,守备形同虚设。韩信心里道:“过了此关,便不怕他甚么追兵。”却去路旁酒肆里胡乱买了些东西入肚,骑马穿过关隘,拣南下的路继续走。赶了十里地,过了一座木桥,前面的道开始变得狭窄。这里正走,面前出现一个三岔路口,韩信寻思道:“山里的路七转八弯,若走岔了,岂不耽误工夫?”取出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大概能辨出个方向来,心里却不踏实。此路素来荒僻,平时且少有人行走,就这一时半会,哪里能见个人影来?看那日头,正渐渐往山背后躲。四处一片寂静,偶有孤鸟从身边飞过。韩信不敢停留,择中间的那条山路慢慢往前走。两边尽是山岭,道路旁有一条深涧,流水潺潺,哗哗作响;离岸三丈,十分的险恶。韩信勒着马,一步步小心地走路。转过一座山,那路方见平坦。却望前面,山峰叠着山峰,难辨路程。韩信道:“走了半天路,却也肚饥身乏,须找个村庄,投宿歇脚。”正左右张望,忽听前面树林里,响起一声唿哨,清脆刺耳,当即惊出三四只山鸡来,在空中乱飞。只见林子中跳出一个人来,张起弓朝天上放了一箭。弓弦响处,一只山鸡应声栽落,正掉在韩信身边。韩信下马,弯身拾起鸟来看时,那枝箭,不偏不倚,却好从颈脖上穿过。韩信见此人箭法如此了得,忍不住喝起采来。这里正顾着叫好,那人却已到了面前,朝韩信打量了几眼,问道:“你是甚么人?为何独自一人,敢走这荒僻野路?”韩信也已看得分明,那人长得浓眉大眼,圆脸赤髭,七尺以上身材,腰细膀阔;穿着豹皮短衫,系一条扎带,猎户打扮;背一张弯弓,手中提一杆铁叉;样子彪悍,声音洪亮。不敢暴露身份,便道:“在下乃是过往的客商,从咸阳来,要往汉中去。不想走到此间,迷了路径。正欲寻个人来相问,却刚好看见壮士展神技射飞禽,教人好生敬佩。”那壮汉道:“你休拿此话来糊弄我。来往这条路的客人,从没见过孤身走的。且你这模样,也不象是行商做买卖的人。若非出于无奈,怎肯冒险行走?你今不说实话,谁敢为你指点路径。”讨了山鸡,转身要走。韩信忙赔笑道:“壮士果然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确非做买卖的客人,实是去南郑投奔汉王的军将。今到此地,迷失方向,还望壮士为我指条明路。”那壮汉方露出笑脸来,道:“既是要去南郑,为何不走栈道?”韩信道:“斜谷往褒中的栈道,早已被烧绝。故只能转道陈仓,来走这条远路。”壮汉道:“此路通常鲜有人走。不是当地的猎户樵夫,一般有谁知晓?我观你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决非寻常之辈。肯否通个姓名,教我心中有数?”韩信道:“我也不是甚么大人物。在下姓韩,名信,项王帐前曾做一名执戟郎。慕汉王宽厚大度,正招揽天下豪杰,要共举大业。故不辞道远路险,前往投奔,企望能够一显身手。”那壮汉道:“放着执戟郎不做,却甘冒风险,走这许多路程,去投靠汉王,说来令人费解。不知将军有何能耐,可准保汉王重用你?”韩信笑道:“山高任鸟飞,浅水搁蛟龙。想我韩信,空有一身本领,却只混个执戟郎,离平生抱负相差千里。若再在那里厮守,岂不耽误终身?蒙高人指点,方知今日天下,唯有汉王,可与其共图大业。他乃真龙下凡,却少不得我去辅助,帮他开拓疆宇,创立江山。换了别人,皆都白搭。你说,汉王不用我,却能用谁?”那壮汉听了,似信非信,道:“既如此说,你且到我家中暂住一夜。等明日,再将你送过这座山。”韩信道:“壮士,不如明日随我一同前往南郑,投奔汉王。到沙场上建功立业,博个功名,却不比待在这里强?”壮汉道:“家中尚有六旬老母,要我照料,暂且不便远行。你若真的能够受汉王重用,统兵去取关中,终须经过此地。到那时,再来寻我,也未算迟。”韩信道:“也是。一年之内,定有消息。还请赐教大名,到时好来找寻。”壮汉道:“我祖原是秦人,世居扶风。及到父亲手里,因不堪苛政,举家迁到此地。十年前,家父暴病身亡,只剩下我与老母两个。我名叫辛奇,平素靠狩猎为生。因常在山林里追逐飞禽走兽,故练就一副矫健身手。莫说擒拿格斗,便是对打起来,百十号人,当不在话下。平时有个习惯,但凡用箭去射猎物,却都要赶起了再射,箭箭不落空。周边十邻八乡的人,没一个不知我名声的。”韩信道:“如此了得,不到战场上去显露,岂不可惜?”当时随了辛奇同往他家来。不多时,来到辛奇家,却是三间茅草房。走入屋内,请出老母来相见了。他母亲见有客来,便去准备饭菜。辛奇又取出自酿的米酒,款待韩信。两人对饮,喝到热络处,韩信问起这条路径。只见辛奇将脚搭在板凳上,口中道:“这条路,数我最熟。将军请听好。”打开话匣。正是:一杯浊酒下肚去,三句良言随口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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