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九章 凡人与恶魔

未完的战斗随着剑光和火焰在荒废的大厅中上演，托尔震惊的看着昨天只是酒馆服务员的少女如今却变成了超越自己的强者。

        而现在这个强者此刻已然在羊头人修格斯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烙印，锋利的长剑划过了修格斯的侧脸，哪怕是恶魔躲避的十分的及时，可是剑刃裹挟的风压还是划破了这只恶魔的脸颊，滚烫的血液立刻滴落在地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小洞。

        “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啊，理查德.伯明翰。”羊头人扇动着双翼，略带惊讶的看着那一道剑光的主人，那个在深港之上和自己作战的艾拉贵族，剑圣西梅尔的盟友。

        “我也没有想到又会再见到你的一天，修格斯！”伯明翰心中压抑的愤怒化作再度挥下的剑刃，破空的利剑如同倾落的巨石一样朝着修格斯斩下。

        “那真是令人愉快啊。”羊头人修格斯的利爪裹着流火架住了伯明翰斩下的长剑，可是剑上盘绕的血红却让这只恶魔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握剑的利爪随着颤栗的袭来产生了一丝松动，而这一丝的松动带来的便是伯明翰连绵不绝的攻击。

        这是第一次，身为中阶战士的托尔见到了完全颠覆他认知的剑法，这个酒馆服务员握剑的手竟是松开了掌中长剑，任其自由坠落，而得空的双手则是变成了最前有力的武器，纤细的手掌毫不在意恶魔身上涌动的火焰，在修格斯惊愕的目光中印上了它的胸口。

        似乎是被一头巨兽碾过一样，修格斯坚硬的胸口在这一掌之下发生了塌陷，刺鼻的鲜血从这只羊头人的口中涌出，这可只是开始而已，右掌印在胸口，左手紧随其后，两掌交叠便是浩然巨力倾泻而下。

        剧痛刺激着恶魔的神经，让它加速了扇动翅膀的频率，卷动的飓风刹那间带动恶魔的身躯飞速爬升，躲开了伯明翰再一次的攻势，可是仅仅只是躲开而已，双掌势尽，只是短短一瞬之间，长剑还未落地，白皙手掌已然握于剑柄之上，蔚蓝之色顿时在剑上滋生。

        “魅影，二重幻身！”

        鬼魅身法再现，持剑之人已然浮现在半空之中，落于恶魔眼前。

        “魅影，千裂！”

        极速连击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万道的剑光如激流奔腾而下。

        没有空隙的攻击，犹如骤雨疾风一般完全颠覆了修格斯曾经对于伯明翰的记忆，只是如今感慨也无法阻止那撕裂空气的万道剑影奔腾而来，恶魔自大的内心也涌现出了一丝的退意。

        利爪挥起，血腥之口亦喷涌出炙热的赤红火流，高温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闷热和焦腥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大门迈动步伐，而赤红火流与万道剑影极速碰撞，飞溅的火花和四散的剑光在这座大厅之上留下了一个个无法抹去的痕迹。

        剑招千裂无果，伯明翰毫不在意，二重幻身再度浮现，浮空之姿忽然落于地面，手中长剑蔚蓝之色弥漫飞旋，似碧蓝之火在剑上点燃。

        那鬼魅之影让所有人为止不由侧目，让中阶战士托尔不由得萌生了惧意，那蔚蓝长发宛若飞舞的冰霜般异常夺目，剑影流转，寒光洒地，落在这古朴浮华的大厅之中宛如贵族的翩翩起舞。

        “女武神。”

        那一声的低语不知出自谁的口中，是自己，还是菲尼，还是黑塔，亦或是其他人，虽然此刻无从得知但是却显得无比的贴切，武神之姿，蔚蓝之影，一切都刺激着年轻的冒险者托尔那根骄傲的神经，他无法相信一个酒馆的服务员会展现出如此强大的无力，如此无惧的勇气。

        错综的念头只在托尔脑海中停留了片刻，刺骨的寒意已然让这位中阶战士生出了撤退的想法，仿佛空气中布满了极地的冷意，那明亮的灯光之下也显露出一缕缕蔚蓝的光彩。

        剑，如火焰般耀眼，可是挥动的剑气却如同来自极地的深处，酒馆的服务员，恶魔口中的伯明翰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挥斩出一道又一道飞纵的剑光。

        “终焉！”羊头人修格斯惊愕的开口，终于认出了对方手中的长剑是一柱魔神身份的象征，是暗黑魔龙实力的具象，但是为何它为落在凡人的手中，甘愿供凡人驱使。

        “你，到底是什么！”修格斯扇动着双翼躲避着一道道蕴含寒霜之力的剑气，心中的疑问终于促使这只恶魔开口询问，凡人如何握的住深渊的魔剑。

        面对质问，伯明翰用自己手中的长剑回答了修格斯这个问题，纤细的身躯在瞬间加速，剑锋倒提，疾驰的剑划开了一道绚烂的蓝光在大厅地面上奔驰而过，伴随着伯明翰如风的身影在修格斯眼中顷刻间清晰起来。

        刺痛的风压旋绕着伯明翰的身躯之上，修格斯眯起双眼锐利的爪牙强势压下，赤红流火萦绕爪间，刺鼻硫磺四散而来。

        伯明翰疾驰之势忽止，拖行长剑却是越过身躯，冰冷的剑锋裹着蔚蓝的光芒挥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而弧线停止的地方便是利爪袭来的地点。

        剑与爪的交锋在瞬间发生，剧烈的碰撞亦紧随其后。

        冰冷，炽热。

        两股不同力量各自顺着剑锋和利爪涌入了修格斯和伯明翰的体内，是寒霜冻结万物的冰冷，是恶魔焚烧一切的炽热，冰与火的交织碰撞撕裂了周遭的所有，破旧的地毯化作红色的粉末激荡在半空之中，而就是这样的极致碰撞让羊头人修格斯终于察觉了自己眼前对手的异样，毕竟那一双蓝宝石一般的双瞳之中毫无凡人的情感，有的只是石头一样的冰冷。

        “炼金人偶！”

        “答对了，这是奖励！”伯明翰扯开一丝笑容，可是在修格斯眼中却显得无比的嘲讽。

        言语只在一瞬间，胜负亦在此时揭晓，伯明翰持剑之手发出咔咔之声，就像是咬合的齿轮在飞速的转动，炼金人偶的魅力伴随着这道齿轮咬合的声音在修格斯眼前呈现。

        明明是纤细无比的胳膊，明明是柔若无骨的手掌，可是修格斯却感到剑锋之上一股庞大的巨力倾泻而来，那看似少女一样的手臂爆发出的力量足以媲美一位成年的兽人，这便是炼金人偶，这便是超越了肉体的力量，只是取得如此力量的代价是抛弃了凡人的身份。

        巨力伴着剑锋，裹着寒意冲破了赤红的火焰，搅碎了修格斯利爪，血肉横飞，寒光乍现，长剑倾泻之势不止，竟是继续前行撕裂了修格斯的臂膀，划破了这只恶魔扇动的翅膀。

        恶魔的飞行的身躯终于落下，溅起了重重的尘土，这只恶魔勉强的用另外一只手掌撑起自己已经残破的身躯，双眼中的惊愕没有一丝的遮掩。

        “这不是中阶该有的实力，亦不是史诗。”

        “自然不是史诗，我只是中阶战士，普普通通的中阶战士。”

        “普普通通，若是炼金人偶也是普通的东西的话，那么我出现在这里也就不是什么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了。”羊头人修格斯还是无法想象自己面前会站着一个炼金人偶，一个曾经公认为渎神的产物。

        “恶魔竟然也会在意渎神吗，真是讽刺。”

        “哈哈哈，是啊，恶魔有何资格说出渎神之语，毕竟他们的存在就是渎神。”修格斯此刻竟是自嘲自己身为恶魔的身份，诡异的状况让伯明翰不由的停住了手中的长剑。

        “告诉我，修格斯，为何你还会在这里！”伯明翰厉声质问这只本该回到深渊的恶魔为何还滞留在凡世。

        “这是你的问题吗，伯明翰，我想你身后的那个人恐怕比起你更想知道这个答案。”

        修格斯口中的那个人伯明翰不由回头就知道是艾拉的血腥伯爵，现在的侦查队长路维亚。

        “不错的头脑，看来恶魔也不都是愚蠢的代名词。”路维亚伯爵赞赏的开口，虽然这个赞赏听起来更像是讽刺。

        “愚蠢，那个因为放在你们的身上最为合适吧，这个地方可是紫罗兰的领地啊，艾拉的伯爵。”修格斯直视着路维亚伯爵，眼中的嘲弄让这位血腥伯爵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而这个不安变成了胸口突然传来的阵阵剧痛。

        剑锋穿过了胸膛，浸湿了衣裳，路维亚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到了酒馆老板卢布那一张被阴影覆盖的面容，白骑士的荣光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哪怕只是一年的时光也足以磨灭一位骑士的雄心，恐怕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同为白骑士的赫尔曼选择了用冒险来保持住自己心中快要熄灭的火种。

        “没有人能够拒绝恶魔的交易，没有人！”羊头人疯狂的咆哮，嘴中的血沫像是一根根尖刺扎进每一个人的心中，这是身为恶魔的骄傲，哪怕是伯明翰也与恶魔做出了交易，现在也正在为实现这个交易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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