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陪伴

　　九州酒吧里，段雅茹坐在吧台前的位置上独自买醉。

　　迟赫立完成了自己的演唱，走下台来。他将台下段雅茹的失落都看在眼里，于是在她旁边的吧椅上坐下来。

　　“什么事情让段大小姐在这里借酒浇愁啊？”迟赫立故意用了调侃的语调。

　　按照常理来说段雅茹一定会反唇相讥，露出她一贯刁蛮任性的作风。而此时她并没有这么做，抬起头的她双眼通红，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她脸上也泛着朵朵红晕，难得的是她并没有回嘴。

　　看段雅茹这副样子，迟赫立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转身欲走。这些日子，段雅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一个人喝着酒发呆了。她就那样坐着，一副失恋后失魂落魄的样子。偶尔有过来搭讪的客人也被她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你能留下里陪陪我吗？”就在迟赫立转身的时候，段雅茹突然开了口。

　　看她这副可怜相，迟赫立自然不忍拒绝。人都有脆弱的一面，特别是一个在外人面前十分强势的人一旦对你展示脆弱的一面，是很容易让人动恻隐之心的。迟赫立重做新坐了回去。

　　“为什么我那么努力还是没办法让他多看我一眼？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关小羽啊？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他害怕她受到伤害，难道一点都不介意我受伤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要去喜欢别人？”段雅茹说着，拿起桌上的一瓶酒又要灌了下去。

　　迟赫立一把将她的酒夺了下来，放在一旁，说了句：“你喝醉了，一点都不像平常你的样子。”

　　“呵呵，我该是什么样子呢？”段雅茹苦笑了一声。

　　“骄傲的样子，像一只孔雀，永远高昂着头。”迟赫立轻声说。

　　“那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惨。一只孔雀，竟然会输给了一只麻雀。”段雅茹说道。

　　“爱情这回事呢，是没有输赢的。他选择了麻雀并不代表麻雀就比孔雀好，只是他恰好喜欢麻雀而已。不过是放弃一个不爱你的人而已，你不用在这里自怨自艾，画地为牢。”迟赫立化身爱情导师，开导起人来很有一套。“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或许你只是不想承认，不想输掉罢了。你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接受不了你以为爱着你的人爱上了别人。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而堵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值得吗？”

　　段雅茹陷入了沉思，自己太过于执着胜负。这种执着若是用在学业或是事业上大概会是熠熠闪光的品质，可偏偏用在爱情上会让问题变得棘手。

　　“我等下有个活动，你想一起去散散心吗？”迟赫立主动发出邀约。段雅茹点头。此刻她太需要向一个人倾诉了，但翻遍了通讯录却没有想要拨通的号码。她高中时期便到了国外念书，国内从前的同学朋友便很少再有联系了。重返故土，却有种寄居他乡的孤独感，这是一种难以明说的悲怆。

　　段雅茹坐上迟赫立摩托车的后座，夜风夹杂着这个城市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种难以言说的自由和释放。

　　迟赫立说的活动便是在露天的岸边休闲区和自己的老男孩乐队一起街头表演。这是段雅茹第一次见到与酒吧驻唱完全不同的迟赫立。在这里他更自由更真实，更加把自己对音乐的热爱表现到极致。而愿意为他们的表演驻足的观众也更加享受这种聆听和释放。

　　段雅茹站在中，不知不觉与驻足的路人融为一体，倾听着他们的喝彩或私语。这感觉对她来说是新奇的，也是宝贵的。

　　总监室里，王总监翻看着桌上的资料，小刘助理敲门进来。

　　“总监，关小羽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要不要现在叫她进来。”小刘助理请示道。

　　“让她进来吧。”总监点头应允。

　　关小羽开门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将一个被子放在总监的桌上。

　　“这是什么？”王总监挑眉问道。

　　“听说您特别喜欢喝咖啡，所以我自己手磨的咖啡，在外面现冲的，您尝尝。”关小羽表明是自己的一片心意。她也是无意中看到刘助理给总监冲咖啡，想着自己刚好也有这门手艺，可以找机会展示一下。

　　“在我这里，拍马屁这招行不通。”王总监抬眼看着她，接着说：“别人招的人我管不着，但是要想跟着我干，就必须能吃苦耐劳，还要服从组织安排。现在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外在的东西，花个百八十万就能给你从头整到脚。但是要想走的长远，还是必须要靠一些内在的精神，气质和品质。”

　　“总监你说的对。”关小羽说的并不是恭维话，她是真的也这么认为。

　　“通过前几天的观察，实话说你的表现还可以。所以下一步会考虑逐步为你安排一些加急的培训和专业的课程。希望你可以做好吃苦的准备，要不然就尽早走人。”王总监说的波澜不惊，但却是在告诉关小羽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说明关小羽已经通过了她初步的考验，今后的发展有了更多的可能性。

　　“真的吗？我可以留下来了，耶。”关小羽兴奋过头，当场就有点得意忘形。

　　王总监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收敛起来。

　　“小刘，你带她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给她讲一下注意事项和接下来要做的准备。”王总监吩咐，小刘助理立刻接了指示带着关小羽离开了。

　　王总监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品了一口，脸上流露出难得的笑意，自言自语道：“这小丫头有两下子。

　　小刘助理领着关小羽在公司里转悠一圈，为她介绍着将来有可能打交道的部门和同事。关小羽认真听着，这环境对她来说已经算是相当复杂了。从前只是听说职场如战场，却从来没有置身其中过。更多复杂的人事都需要她认真学习仔细揣摩。

　　学习的间隙，关小羽偶然抬起头，目光却被公司大厅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过去。她借口让小刘助理先去忙，自己想要单独思考一下，支开了刘助理，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关小羽一把拉住那个熟悉的身影，向找正在与他交谈的人微笑致歉，神神秘秘的将他拉到了休息区的角落，有些担惊受怕地责问他：“陆修远，你到底在搞什么？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在跟着我了吗？你这样要是被人看到了会把我害惨的。我好不容易才通过了考验，现在不能出什么差错。”

　　陆修远盯着她，喜欢关小羽冷静一点。他理了理自己被关小羽抓皱的衬衫，慢条斯理地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是来面试的，刚刚我们聊的很愉快，莫名奇妙地被你抓了过来。”

　　“面试？”关小羽一脸蒙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呀，模特公司怎么能没有摄影师呢？我刚好有需要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舞台，所以就来了。关小姐，请问你还有什么意见吗？”陆修远看着关小羽一脸茫然，这正是他预期要达到的效果。“我可以走了吗？”陆修远不无得意地问。

　　“啊，可以可以。”关小羽虽然还不十分了解，但认识到是自己搞错了，忙为他打理衣服恭敬的目送。

　　大厅的谈话还在继续。

　　“陆先生，您的简历和部分作品我们都看过了，觉得您非常能胜任这份工作。如果愿意的话，您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入职。”一位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非常直接地表达了对陆修远的欣赏。陆修远握住对方伸出的手，轻松地拥有了一份摄影师的工作。

　　金融系毕业却对摄影有着浓厚兴趣和诚挚热爱的陆修远，毕业后就一直从事着与摄影相关的工作。他只接下自己感兴趣的约拍，其他时间大都花费在自己的热爱上。参加了不少的比赛和展出，也有不少作品被杂志刊登和获奖。没有稳定的收入，却可以靠着自己殷实的家境而过着想要的生活。这大概就是金钱给与他的自由。不过事物总是有两面性，你享受着金钱带来的便利，也必然会承受它所造成的困扰。其中有一项就是来自父母的过高期望，他们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更加优秀的人，担负起将家族企业发扬光大的重任。而成为一个摄影师，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玩物丧志，上不了台面的工作。

　　关小羽一直躲在不远处观察，看到面试的工作人员一脸轻松愉悦的笑意，便知道陆修远已经轻松得到了这份工作。居然跑来和自己应聘同一家公司，这家伙真是夸张到难以捉摸。关小羽想着，不知不觉中小刘助理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关小羽，你躲在这里看什么？”她弓着身体，像一只正在窥伺的小猫。小刘助理的声音如同飘忽的鬼魅，吓了她一跳。

　　“啊，没有什么。我就是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弯腰会好受一点。”关小羽直起身体，佯装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尴尬地笑着说：“不过现在好多了。”

　　关小羽走出高大的写字楼时，陆修远正等在楼下显眼的位置。

　　“一起走吧。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陆修远说话的时候没有明显的表情，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捕捉他内心的欢乐和得意。

　　“好啊。”关小羽答应着，两人一同走向陆修远停在路边的汽车。

　　“这样才对嘛，可以一起工作，一起回家，这就是我构想中的生活方式。真是不懂那些老板干嘛这么反对办公室恋情，大概是他们永远都没有办法体会到这种共同进退的幸福感。”陆修远一边开车，一边阐述着自己的幸福构想。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想送我下班才来这里应聘的吧？”关小羽则显得有些心事。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生气还是感动啊？”陆修远问。

　　陆修远喜欢摄影是不假，但他喜欢的是自由自在地拍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大自然，比如故事，而绝不是在摄影棚里面拍凹造型的模特和各种介绍产品的广告。他这样做，让自己实在不能安心承受。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关小羽喃喃地说。

　　“傻瓜，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陆修远用右手揉揉关小羽的头发。

　　“我怕你对我太好了，以后要是没有人再对我这么好，我会不习惯。”关小羽吐露着自己怅然的心声。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来对你好。”陆修远目光炯炯，温情脉脉。

　　“不过，我现在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关小羽说。

　　“我答应你。顺其自然。”陆修远回答。

　　形体房里，关小羽正在接受王总监特意为她安排的私教课。要当一个上镜的模特，形体，气质这些方面当然要有比普通人更高的要求。关小羽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更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能来到这里大概全凭着遇到了自己的贵人。这王总监表面上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实际上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对自己的手下真诚相待的人。为了关小羽能够尽快胜任工作她可没少花心思。

　　“来，提气，挺胸收腹抬头，下巴微合。”身材窈窕的形体老师对关小羽做着最基本的训练，她接着说：“我当一个上镜的模特你就要懂得找镜头感，明白你哪个角度最有吸引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最能传神，把眼神练好了也是必不可少的加分项。对着镜子联系，找到你自己的风格。”

　　根据老师的指导，关小羽练习地很投入，她可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好了，站姿练习的不错，接下来可以练习走路了。”老师的声音里也透着几分温柔的气质。

　　“走路？”关小羽不解。

　　“走路每个人都会。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走得好看，走得潇洒，走出属于自己的气质。”老师将一双高跟鞋摆在关小羽跟前，说道：“来吧，穿上走来试试。”

　　这个鞋跟看起来足足有十厘米，关小羽立刻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毫不夸张地说，高跟鞋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她的克星。她尝试过两次都以崴脚崴到怀疑人生而告终，不敢想象那些爱美的女生究竟是怎么做到穿着高跟鞋还能如履平地，甚至健步如飞的。这简直可以比肩武侠小说中的某种神功，比如凌波微步。

　　关小羽穿上高跟鞋就感受到了来自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颤颤巍巍。走起路来要依靠双手的摆动才能勉强保持平衡。明显感受到了站在一旁的形体老师脸上多出了几道黑线。这可能是她带过的基本功最差的一个学生。不过也很可能成为最勤奋的那个学生。

　　关小羽坚持不懈地练习，从跌倒到站起，从摇晃到稳健，从笨拙到优雅。老师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到欣慰与喜悦。

　　“好了，关小羽，你可以休息了。我们明天再接着练。”老师说道。

　　“好的，老师慢走。”送别了形体老师，关小羽并没有真的停下来休息。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白要想有所改变，就必须付出百倍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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