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帝都重逢时12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都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毕竟发生了的事无法改变，只能让岁月去消磨……
听了小姑娘的叙述，狐狸面具下薛还宴抿了抿嘴，袖中的手紧了紧，但声音没有什么起伏。
“然后呢？”
“然后啊……”小姑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道。
“然后我就到了大雍，之后我装作感染了不治之症的样子，就高开低走地给卖进青楼里了……”
听到“青楼”两个字，洛长空和万俟颜都有些同情薛岚萱，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在这里听她说这些，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知道这些，与薛岚萱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相处……但现在，两人都在想自己以后要怎么跟她相处……她会不会不理自己？
“都过去了。”洛长空也不笑嘻嘻了，干巴巴地安慰她。
“以后会好的。”难得万俟颜没有冷嘲热讽。
薛岚萱朝他们笑一笑，示意自己没事。这笑容在周围人的眼里却是强颜欢笑。
“之后我遇到了青楼里的花魁姐姐，她很漂亮，对我很好，还用自己攒的钱给我请大夫，买各种小东西哄我，我也很喜欢她，哦，对了，那时候她才十六岁，十六岁就成了花魁很厉害吧？”
其实，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知道“花魁”不是什么好词，但此时他们不想反驳薛岚萱。
薛还宴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小姑娘的话偏了又偏，但还是让她继续说下去吧，至少这样她不会去想那些曾经的阴暗……
小姑娘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正好盖住那个蜘蛛网状的裂痕，也像盖住了一些别的裂痕……
“花魁姐姐其实还有一个身份，她是一个杀手，要去刺杀大雍的某个高门大户的公子，之后他们在青楼开宴会，花魁姐姐让我呆在柴房不要乱走，她说之后会带我离开这里，和我一起去所有想去的地方。但是，她刺杀失败了，青楼所有的人都被带到了官府，再之后，我见到了花魁姐姐要刺杀的那个人……”
小姑娘突然停住了，像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一样……
但在场的人觉得，既然薛岚萱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里，那说明当时她逃过一劫。
接下来确实如众人所想。
“他说我看在我像他一个亲人的份上，就放我一马……再之后我问他能不能也放了花魁姐姐，他告诉我说，花魁姐姐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希望他放过自己……之后我也不知道花魁姐姐有没有事……”
小姑娘像是很郁闷般，杏眸微暗。但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跑题了，于是打算长话短说。
“然后我在那里呆了两年，之后不小心错吃毒药……”小姑娘声音小小的，还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哥哥，好像没生气？
看来这小姑娘是被人当替身养着了，众人一致这么认为。
“再之后我就进山休养了，休养了两年……这不就跑了嘛……”
“你还真是命大……”司空无言心里复杂，毕竟自己也是各种毒药刺杀栽赃陷害……总之基本都经历过一遍了，有的甚至经历了不止一遍，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确实……”有同样经历的薛还宴赞同道。
这时候，万俟颜突然道，“你是去哪里休养的？一般高门大户的毒药都是要么直接毒死人，要么直接把人毒成残废或痴傻，你……”这么傻该不会是被毒的吧？
“遗兰山。”你才傻！薛岚萱面无表情地盯着万俟颜，正好看到万俟颜眼中的惊讶。
“怎么了？”小姑娘问。
“你管这叫山？那明明是一座山脉。而且，我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准确说，我离家出走是去那里拜师学艺的，你在那边呆那么久我怎么没见过你？”万俟颜心情复杂，没想到之前竟然跟这小姑娘呆在同一个地方。
“遗兰山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见到？再说我是上个月才偷偷溜出来的，我还从大雍那边绕道过来的，没想到吧？”说到这里，小姑娘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微弯。
司空无言：确实没想到，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沈千歌和段九：姑娘真是好坎坷……
“同是天涯出家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觉得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我们今天能在这里相聚。”洛长空把酒坛放桌上。
薛岚萱看着洛长空那一头浓密的头发，眯了眯眼，“想出家？我帮你。”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洛长空觉得自己的头皮有点凉飕飕的。
“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还出家？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万俟颜挑眉道。
很快，三人又闹哄哄的了。
薛还宴有时候是真的挺佩服自家妹妹的，能这么快跟别人打成一片，也能这么快走出阴暗的过往，这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快来看看我的酒，这可是好酒。”洛长空道。
等洛长空打开坛子时，一阵清香飘来，让人头脑一清，使人联想到柔和的月光轻笼着庭中一树梨花，流萤在夜间起舞，正巧一阵清风拂面而来，洁白的梨花簌簌落下，被清香拥了个满怀。
“确实是好酒，这是……梨月叹？”司空无言讶然。梨月叹这种酒千金难求，也不是谁都能买的到的，看来这个洛长空有点背景。
“正是。”洛长空骄傲道。
“酒确实挺好，洛公子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薛还宴道。
“正是。”洛长空还是很骄傲。
“酒确实是好酒，可我只能看看和闻闻。”
“正是。”洛长空仍然骄傲……
嗯？？？
突然，一道幽怨的目光笼罩着洛长空。
薛岚萱语气幽幽，“说是离家出走，其实是携款出逃了吧？”
“我也觉得。”万俟颜难得跟薛岚萱观念一致。
“喂喂，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这是给自己离家出走留点底气好吧？”洛长空理直气壮道。
呵，败家子！薛岚萱在心里轻哼。
“薛大哥，还有各位，咱们一起来喝酒吧……哦，对了薛小妹你喝茶。”洛长空邀请道，顺带把一包茶叶放到薛岚萱面前。
“？？？”还要我自己泡？洛长空你区别对待！
“薛小妹你别这样看我啊……昙眠怎么泡都好喝的，你随便泡泡就行……”
“昙眠？，听说这种茶异常珍贵，五年才会出十两，且泡出来的茶清香扑鼻，如置昙园观花，可使失眠之人安睡，痴傻之人恢复清明，同时也可以解一些奇毒，不过这样美容养颜之效倒成了其次。”司空无言科普道。
啧，这败家子不会把他爹老底都卷走了吧？万俟颜无语。
沈千歌补充道“昙眠的效果根据泡茶人手艺的不同而不同。”
薛岚萱看了看沈千歌，难得千歌姐姐开口说话。
沈千歌见自家姑娘在看自己，回以微笑。
“你觉得我会泡茶？”来自薛岚萱的灵魂质问。
“哈哈……不会吗？你别这样看我……我也不会哈哈……”洛长空干笑。
遇事不决找哥哥，薛岚萱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充满希冀的望着自家哥哥。
薛还宴回以“……”。
我这是给自己找回来个小祖宗吗？
“……行，我来。”薛还宴看着自家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妹妹，无奈道。
薛·小祖宗·岚萱：“哥哥真好。”
“……”
确实如司空无言所说，泡出来的茶清香扑鼻，如置昙园，但再去一闻却发现好像没有了那种幽香。
恍若昙花一现。
薛还宴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矜贵，即使戴着狐狸面具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这一次花灯会前的的小聚就在众人其乐融融的交谈中，以及薛还宴无数次把自家妹妹那离酒坛越来越近的小胖手打落后结束了。期间，洛长空与万俟颜都为薛还宴的才华与矜贵的气质所惊叹，洛长空甚至都想拉着薛还宴拜把子了，这样的哥哥薛岚萱竟然还嫌弃？她不稀罕我稀罕！
于是乎，薛岚萱再次跟自家哥哥赌气，在去放花灯的路上鼓着个包子脸，越看越喜气，像年画里的胖娃娃。
河边，人影憧憧，暖黄的烛光在花灯上跳跃，星星点点汇成一条浩瀚的长流，蜿蜒而去，不知将去向何处。
一行人来到河边，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薛还宴等人本来是打算看着薛岚萱放花灯的，但薛岚萱先下手为强，早就买好了花灯，最后实在是被薛岚萱那双亮晶晶的杏眸看得没有办法，只好跟她一起放。
惹不起，我们加入还不行吗？
“哥，你写了什么愿望？”薛岚萱把脑袋凑过来去看自家哥哥纸上写了什么。
只见带狐狸面具的青年一个脑瓜崩过来，弹得薛岚萱光洁的额头上一个红印，换来小姑娘一声捂头轻呼。
“不是说看了就不灵验了吗？你还是别看了。”薛还宴如清泉般的声音响起，像是在报复一样。
你会信这个？薛岚萱嘟了嘟嘴，一双杏眸幽幽地看着自家哥哥。
但薛还宴完全不在意，就跟没看见一样。
薛岚萱见自家哥哥不搭理自己，索性去看别人的。
而在一旁的司空无言看着薛还宴写的“望小妹能够再长高点。----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要是给薛岚萱看到了又要吵架了。
“喏，薛小妹来看看我的，薛大哥不给你看我给你看。”自从听过薛岚萱之前的遭遇后，洛长空是真打算把薛岚萱当自己妹妹的，而且他本来就不信这个。
愿薛小妹能够忘记过去的不愉快，今后开开心心的。----洛长空
“听说看了愿望就不能实现，洛长空你有想表达什么？”小姑娘定定地看着洛长空。
“……”洛长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所以，我这不是在咒小妹吗？
我真傻，真的。
这下，薛岚萱再也不想着去看其他人写的什么，万一其他人也写了这样的……算了算了，不看了，没事我干什么要咒自己？
“诶？薛小妹你去哪儿？我可以解释的……你千万别想不开！”洛长空惊恐大喊。
这下好了，洛长空这一喊吸引了多数来放花灯的游人。薛岚萱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焦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快要压得自己迈不开腿了，像个年迈的老人。
洛长空却没有一点感觉。
“对啊，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清楚，千万别想不开……”有好心人劝慰。
“你这小公子也真是的，这么能仗着年龄大欺负人家小姑娘呢……”有认为洛长空欺负薛岚萱而义愤填膺的。
“不……我不是……”洛长空想解释但总是被打断。
“什么不是……现在的年轻人，有这么好看的小未婚妻怎么都不知道珍惜呢？”有人怒其不争。
“这是跟情哥哥吵架了吧？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也有少女有笑着打趣薛岚萱的。
“不如跟你情郎分手，小姑娘这般好看，等你长大我娶你可好？”有风流公子开玩笑道。
“啧，你高寿啊？还老牛吃嫩草，小姑娘不必为情所困，我可以娶你的……”有纨绔小公子趁机表明心意的，毕竟薛岚萱长得非常引人注目。
“小姑娘看我，我十六，宣州王氏……”
“……”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薛还宴等人默默后退两步，退入人群中，假装他们也是看热闹的游人。
笑话，这个时候谁站出来帮他们解释可就说不清了，到时候明天传出来的就不是情人吵架，而是情敌互撕，多角恋之类的了……
薛岚萱被这么多人看着，耳边还有许多剖白心意的话，着实让人不自在。
在微暖的灯光下，小姑娘一身红裙，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耳尖也染上了薄粉，一双杏眸微圆，小嘴微张，似是在惊讶。
“我就去散个步而已……”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响起，虽然很小，但周围的人显然听到了，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周围人的目光更灼热了。
这是天上的来的小仙女吧？好可爱，我觉得我也可以！
顿时少女捧着泛红的脸看向薛岚萱。
“嘤。”
薛岚萱感觉大事不妙，迅速遁入人群，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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