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母对墨轩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只是很快，就发生件意想不到的事。

　　李母和墨轩正在交谈着，雪儿手里拿了几张叶子逗弄着那几头小鹿。

　　突然雪儿被李母一个大力扯住了。“雪儿，你身上怎么有伤？伤从哪里来的？”李母把她拉至角落里仔细检查。那……那疤痕已经淡去，但那红色的印子却十分刺眼。雪儿支支吾吾，目光闪烁，却是百般遮掩都遮掩不过去了。

　　李黛到来时，虽做好了心里准备，见李母冷然的面色，心中还是有些发怵。说实话，李黛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人。唯独面对李母时，她倒也不是怕。只是李母就是不按正常思路来出，总是做些意想不到的事，让她招架不住。

　　“你说，雪儿的伤是不是你干的？”李母厉声质问。

　　李黛却半点都没有了在外头的威风，站在李母面前，就像个鹌鹑，也不敢多说一句。

　　“这……雪儿不是说了嘛，在路上被柳条不小心刮到了。”雪儿想的这什么理由……李黛都想扶额了。

　　“刮到了！什么柳条这么厉害，在哪里刮到的？”雪儿从没见过李母这般严肃，一颗心都掉在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看向李黛。

　　“不用看她。”李母喝道。

　　雪儿低头，嗫嗫地张了张嘴，却含含糊糊地说不出口。

　　“这伤口分明是鞭子所打。”李母目光对着李黛，逼视着。

　　“我……”李黛答不上来，“是我一时着急了。”

　　“你一时着急？”李母眼中含泪，“从小到大，我不说打了，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你说。如今，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对雪儿下如此毒手。你是怎样打的？啊？”李母瞬间逼出了眼泪，用手一抹。李黛边上亦步亦趋地跟着沉默寡言的阿渡，“是不是你腰间的鞭子打的。阿渡，把鞭子拿来。”李母手一伸。

　　李母看向阿渡的腰间，阿渡神色有些慌张地按着腰间，看向李黛。李黛抿了抿嘴，点点头。阿渡才慢慢解开鞭子，然后一把被李母夺了过去。门一关，就把他们几人赶了出来。

　　门口几人面面相觑，接下来，却没听到什么动静。雪儿贴着门窗，上下移动凑着耳朵，听到轻微的鞭子声。

　　“雪小姐，怎么办啊？”阿渡这会儿全然没了主意。雪儿紧皱着眉头，思绪飞快地转动，突然将视线投在墨轩身上。墨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她的眼神。这小孩她想干……墨轩来不及再想，几乎是摔了进来。门“嘎吱”一声，只留下了一条细缝。

　　惊见那人影软趴趴的跪着，背后隐隐有血色。墨轩顾不得摔到的膝盖，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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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母算是放过了李黛，只是几天没理她。而李黛背着一身伤，在家足足躺了两天。她打雪儿，一半的鞭子都甩在地上，卸了大半的力。而李母不懂技巧，虽然只是甩了两鞭子，但鞭鞭落到实处。只是这等苦处，她也无处说去。

　　李黛往日还有闲心跟苏晋讲讲这使鞭子的妙处，谁曾想这鞭子使在了自己身上。苏晋瞧着李黛的惨状，也不敢往前凑合，怕惹到了李黛，拿他撒气。

　　墨轩陪着李母在柳庄散心。李母看墨轩是越看越满意，只恨不得把他认作干儿子才好。

　　这天，墨轩陪着李母在前面走，雪儿跟在后头，突然，墨轩的身上飘下了什么东西。雪儿刚要叫喊，墨轩和李母便转过一个拐角。

　　雪儿上前，捡起了那纸，打开一看。

　　“小姐，这是什么呀？”小青的小脑袋凑了过来。

　　雪儿像个没事人似的，自然而然地将纸张叠好，塞进了袖口之中。“没什么，快走吧。”雪儿催促，心中却溢出了欣喜之色，那脸上突然飞扬的兴奋让小青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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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李母的厢房之中。雪儿穿着常服趴在李母一侧。

　　“奶奶，你觉得轩哥哥怎么样？”雪儿半趴着，嘴里含糊着问，像是快要睡着了。外间，小青早已睡得四仰八叉。

　　“墨轩自然是个好孩子，待人处事也豁达仁善。”李母摸了摸雪儿的小脑袋，“快睡吧。”

　　“奶奶，”雪儿突然撑起小脑袋，撇下眼睑，浓密的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你觉得……”雪儿停顿了一下，那眼睛亮的出奇，继续说道，“轩哥哥做我姑父怎么样？”

　　“你姑父？”李母蹙起眉头，似反应不过来雪儿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脑子里搜寻了一遍，哪个姑姑？

　　看着昏暗的光线下，雪儿目光灼灼的神情，李母似反应过来，但还是觉得天方夜谭，试探性地问道，“你姑姑？你是说黛儿？”

　　雪儿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李母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说道，“他俩不可能的。”

　　雪儿立马急色道，“为什么啊？”

　　李母看着雪儿一脸认真的小表情，微微摇了摇头，“睡觉吧。”

　　“轩哥哥不好吗？”雪儿支起半个身子追问。

　　李母睁开眼睛，“你轩哥哥不是不好，是太好了。论相貌人品，不说在汴州城，即使在代景朝的都城金陵来说，那都是顶好的，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喜欢他啊。”李母暼了一眼雪儿。眼神里透露着，虽然没有说出来，那眼神中分明在说，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你姑姑？

　　李母继续说道，“你姑姑么，模样长的也还看的过去，只是这年纪比墨轩可是大了得有八岁吧。”

　　“没有八岁，六岁，六岁。”雪儿赶忙纠正道。

　　“六岁？”李母反问。

　　“六岁。”雪儿肯定道，“奶奶，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女大三抱金砖。差六岁这可是抱了两块金砖啊。”

　　李母不禁莞尔失笑，“你张小嘴啊。”

　　“就算年龄不是问题，你姑姑既不善女红，又不善诗词，墨轩又怎么会看的上她？”

　　“奶奶，姑姑也不像你说的这么差劲儿。姑姑能挣钱，恩……能……”雪儿看着李母，绞尽脑汁，半晌才吐出，“能……能挣钱。”

　　李母看着她，眼神中一副瞧你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神态。

　　雪儿苦于自己的无词，从床沿边上掏出什么东西，展开。

　　“奶奶，你看。”雪儿摊开了纸张，原来是一幅画，纸张的四周有些褶皱。

　　李母一定睛一看，“这……”光线虽然黑暗，但足够看清了。雪儿麻溜地起床掌了灯凑近，李母捏着纸张细看，随即看向雪儿，“这画上画的莫不是你姑姑？”

　　画卷上流畅的线条，虽然简单，但画中勾勒的浅浅的线条极像，特别是眉眼之间那抹淡淡的清冷，仿佛跃然纸上。

　　雪儿看着李母惊奇的表情，点点头说道，“这是在轩哥哥身上掉下的。”

　　李母仔细地看着，嘴里念道，“你轩哥哥的画的真是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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