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显意
春天初来时，学校要进行体测，第一节课测完基础项。
第二节课，测八百米，起步时，被身后的人一抢一挤，差点摔了一跤，等她停下站稳后，她已经完全落后。
跑完一圈，体力也跟不太上，边大口喘着气边跟上去，但怎么也追不上，小腿酸痛，到大腿无力支撑，她跑跑停停，被体育老师催着快点跟上。
早已跑完的男生，都坐在中间的足球场草坪休息，陆晞坐在喊加油的人群外，看似未动，但总盯着一个人在看。
这么瘦，肯定没耐力。
跑完的温灿，撑着大腿站在一旁，头有些晕眩，但她努力撑住，站了一会儿才坐下，她很想躺下，又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便一直掐着小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陆晞路过时，见她小脸煞白有些吓人，嘴唇都发白，汗珠挂在额头，一直喘着粗气。
温灿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耳鸣还在持续，吹来的微风只能散去表面的热气，头依然犯晕，喉部干涩，有热劲往上冒，想吞咽下去却觉得嗓子眼疼，还憋出一阵咳嗽。
坐了一会儿，散完身上的汗，她慢慢的爬起来，朝着教学楼走去。
上楼梯时，每个步子都很沉重，身后有人戏笑：“你闻闻，汗臭啊！”
“她要走多慢啊，散得楼道里全是。”
……
温灿提起劲往上爬，突然身后没了声音，几步急走，身旁有人伸过来一块巧克力。
抬眼见到短发女生正看着她笑：“低血糖吧，吃块巧克力就好了！喏，拿着吧！不客气！”
温灿迟钝的接过，小声的道谢。
周围一下子也清净下来，她安安静静的走回教室，手中捏着的巧克力，很大一块儿。
她第一次吃巧克力，是在读幼儿园时，有人给了她一小块，比散装的水果糖还小，也就尝了一下巧克力的苦味。
至于巧克力到底什么味道，她还不太知道。
坐下后，她抱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沉静了一下，她准备把巧克力带回去吃。
刚拉出书包，就听见头顶上陆晞懒懒的声音：“存宝啊，有巧克力不吃，留着等化啊！”
她顿了顿，没听懂他的意思。
陆晞拉开椅子坐下，语气中带着戏谑：“乡巴佬吧，现在这天，这巧克力不吃等下会闷化掉的，倒时候就没得吃了！”
温灿又把书包塞进课桌，双手捏着巧克力的红色包装袋，想了想还是把它打开了。
大块分成四小块，她用力掰出一块放进嘴里，舌尖边舔边尝着味道，不算太苦，但感觉往后更是甜腻，还有一些小颗粒在中间，她一咬才发现是果仁。
陆晞看着她未见世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难道第一次吃？
听了他的话，她把四块全吃完了，吃完觉得腹部没那么难受了，也没了想吐的感觉，只是嘴里发腻，甜味难化。
她还把包装袋留了下来，想去便利店看看。但周末时找了几个便利店都说没有，店员告诉她这是进口巧克力，国内很难买到，也不便宜。
温灿觉得自己又欠下了大人情，上次在食堂也是。
体测最后一项是仰卧起坐，热身跑之后就开始，男生的引体向上早就测完，所以，都围在那看女生测仰卧起坐。
温灿是最后一位，分到与她同组的女生，非常不满意的向老师大声提出：“老师，她身上太臭了，我不想跟她一组！”
这话全班都能听见，但表情各异，看着温灿方向嫌弃的为多。
跑步总会出些汗，但温灿觉得自己身上没有怪味，头上还有洗发水的味道。
体育老师见女生跺脚要闹就是不听的样子，他只好问：“有谁能换一下吗？”
没人愿意，温灿咬着唇不敢为自己辩解，手不自然的搭在膝盖上，一直低着头，想把自己缩起来。
体育老师转过身又问：“要不哪个男生帮忙一下？我要掐表，或者帮我掐表也行。”
几乎所有男生都在后退，而陆晞是往前走的，他朝体育老师抿嘴一笑，走向温灿的方向。
“我来吧，我能忍，反正，我一直能忍！”
陆晞蹲下身，一条腿的膝盖帮她压住双脚，像是单膝下跪。
目光聚集在这，温灿抬头就撞上了他的清眸，眼前的碎卷发勾在他的长睫毛上，半隐半露的笑眼，令她有些恐慌，脸红到了脖颈。
测试开始，陆晞看着她动作一挺一落，虽不标准，但每下往后撞得都很用力，才做了十个，就有些上不来。
“快点儿！”陆晞吐出自己的不耐烦，催促她。
温灿的脸又瞬间刷红，脖子也梗红，但她越来越慢，总要卡几秒才能上来，腿还是使劲用力，但这点劲对陆晞来说，就像没吃饱饭，他的膝盖抵着她无法撬动脚。
陆晞开始无聊的乱数起来：“十二、十五、十八、二十…”
“诶，多少个及格？”
温灿才没力气去理他，每次起身她都刻意不将头往前伸，怕与他撞在一起。
周围眼睛多，不能惹出是非来。
体育老师要看着计时器，所以，并不会检查数据的真实性。
结束后，陆晞起身去帮她报数，他还心细的偷听了前面几人的成绩，都是三十左右，他考虑到温灿这身子骨脆，报多了也不可信，他就报了二十五。
报完，他又问体育老师：“多少个及格？”
“二十六。”
趁着体育老师还没填下成绩，他连忙拦住老师的手，笑着说：“给她写二十六吧，我前面有几个太快忘数了，你就让她及格就行。”
“真的？”
“真的！”
看着老师写下二十六，他才放心的转身。
后退转身时，有人贴了过来，是本来和温灿一组的女生，她挤了一下陆晞，看着不小心其实明显是故意的，这么大平地身后又没人，难道有鬼绊了她。
陆晞眉头皱起，满脸的嫌弃，话也不好听：“扑过来干嘛？”
女生的脸瞬间涨红，有些害怕的退了两步。
陆晞皱着眉头，继续说：“我建议你明儿放假上医院挂个五官科去看看鼻子，看是不是出了问题，你是闻不着自己身上的味儿？还是你自己无法接受？不过，你也可以让别人帮你闻闻，看到底是谁身上的味儿。”
说这种话本身是不礼貌的，但是这人欺负人在先，他就是看不惯。
有看热闹的同学躲在后面问：“什么味啊？”还装作闻到一般，捂着鼻子。
陆晞冷哼了声：“狐臭！”
女生吓哭逃走，四周都沉寂了。
……
他往教学楼走时，温灿还坐在垫子上喘着气，脸和脖子上的红还未褪去，像是过敏了一般，看着不通血。
腿部肌肉又开始酸痛麻痹，她抱着腿轻捏着，手也有些麻。
她觉得今天的陆晞奇怪，为什么要来帮她压腿，好心泛滥吗？她倒是希望，他不要总因为愧疚去可怜她。
陆晞体测帮她压腿的事，还没下课就在操场上传了个遍。
而温灿在回教室的路上，就碰到了麻烦。
前后被人堵住，温灿被人堵在楼道里，眼前狠力瞪着她的是宁枫琳。
有经过的同学，都只是偷瞟一眼，然后快速离开。
自从宁枫琳成绩一落千丈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乖乖女的样子完全收了起来，也说尽了陆晞的坏话，她以为这样陆晞就能再次注意到她，但她却发现陆晞这人的心真狠，也特别花心，一下是那硬骨头郁里，一下又是这软皮球温灿。
郁里她惹不了，但这温灿好欺负。
“走哪儿去？”
温灿想从旁边的缝隙溜走，被宁枫琳眼疾手快的拦住，身后也被宁枫琳的同伴完全堵住。
等路过的人走了后，宁枫琳直接揪住温灿的头发，这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打下去，嘴里的不快也全吐了出来：“你可真看不清自己这张臭脸，他陆晞能看上你？这么小就知道攀龙附凤啊？你这穷酸样谁看得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温灿缩在角落里，害怕的弓着身子，头发还被宁枫琳揪在手里，她觉得头皮一阵发疼，眼前有些犯晕，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疼。
一顿语言击退，和反复推撞。
宁枫琳又抬起手，刚准备砸下。
身后的声音让她整个人僵在那，陆晞站在上一个楼道，直盯着这边。
“我给你三秒把她松开，宁枫琳，你现在真让人失望！”陆晞面无表情的冷言，他早就忘了那段感情。
失望来得太快，他忘得也一干二净。
宁枫琳紧咬着唇，眼睛不断眨着，掩埋自己的情绪，松开温灿的衣领，心绪不安的转过身，抬头望着他，可他眼里没有她。
他在看着那个胆小如鼠的温灿，她那么不起眼，他为什么眼睛追着她不放。
温灿拉了拉校服，从旁边迅速跑了上去，经过陆晞没有停下来，她在害怕。
宁枫琳等人走后，还是开口问了他：“你喜欢她？”
陆晞冷笑了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准备走，宁枫琳又将他喊住，她一定要得到他的答案。
而他不会说，他只是提醒她：“这是第一次，出现第二次，我就不会放过你。”
杜立婉的事，他一次机会都没给。给她宁枫琳一次机会，只是在念旧情，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了。
走进教室的陆晞，看见头发乱糟糟的温灿低着头，耳侧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她发红的脸，冷静了一番，她抬手抓了抓头发，就是不将挡住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
思考良久的陆晞，盯着她问：“她打了你？”
温灿不说话，装作无事的拿出数学习题册，翻开了几页又停了下来，她有些难忍委屈的情绪，右手用力握着笔，半天没有写下一个字。
陆晞把还未打开的冰矿泉水移到她手旁，心有歉意的说：“用这个敷一下，没那么痛…”
温灿摇了摇头，推回还给他，握着笔开始写着作业，慢慢的将情绪吞回去。
他越靠近，她越后退，她不想自己再惹麻烦。
她，当他陆晞是她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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