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交易场
屋子里，华络、华悦两姐妹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与鄙夷。太史寰的一众妾室拥挤着立在边上。几人斜眼朝着她看来，又很是嫌弃的收了回去。
太史寰和张氏落坐在堂上主座之中，倒是看不出什么神情来。张氏不知道怎么想。太史寰应该是巴不得的吧，不过是碍于面子才留下来的人，如今打发走也好。
“竟真让她攀到了。”华络的声音传来。
“不过是嫁过去做妾的，形同婢女。等日后公主进了门，她还是要被打发走的。”华悦在一旁说道。
门外未见循穆，只他的侍卫明德侯在此，想来今日便是他来接亲的。
太史寰清了清嗓子，”既已嫁出，那今后的事你便自己做主了。公主日后若入将军府，能不能留你，那就要看公主的意思了。不论如何，今后你所言所行需为自己负责。你可明白？“
长玉心下冷冷一笑，她这个养父的意思很明确了，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都与他没有关系。
不过也无妨了，没关系才好。没关系，她才能把所有事都做绝了。
她轻声回道，“明白。”
出府的这一路似乎有点长。长玉一瘸一拐地出了侍郎府的大门，门前便是将军府派过来接人的马车。她在小圆的搀扶下朝着那走了一段路，在半道停了下来，不觉又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侍郎府的大门。
一时间，感慨万千……
这是她自穿越过来一直待着的地方。一眼睁开，便病倒在床。平日里所见不过一方小小的院落，偶有出来散步之时，至多也不过到了前院花园之地。
在侍郎府清醒着的时间里，明有华络华悦两姐妹刁难，暗有大夫人派人盯着喂药。以及一个不管不顾的爹。
纵然最后还有一个大姐肯顾及自己，最后也逃不过张氏的毒害。这短短的光阴，如同金丝雀般被锁在牢笼一般。
最可笑的是，牢笼的主人也并不想她留……
再次回过头来，长玉脸上的神色已如平常，看向明德说了句，“谢谢。”
明德一愣，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这句“谢谢”是对循穆说的，谢谢他昨日夜里救了自己，也谢谢他能把自己从这里带出来。
侍郎府里的人四散而去。张氏刚回到自己房里，便见宋喜家的在候着了。
“大夫人，那丫头真的就嫁进了将军府去了，我们之前做的事，她日后不会报复回来吧。”
张茹阳朝着宋喜家的瞪了一眼，“做了什么事？我们能做什么事。”
宋喜家的听懂了张茹阳话里的意思，立马回道，“是，奴婢说错话了。”
张茹阳朝着主位上走去，又命边上的两个婢女关门退下。等这屋子里只剩下她二人了，才叫宋喜家的走近些。
张茹阳将矮几上的油灯点上，沉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叹了口气，“不过是为了保全我们自己家姑娘的声誉求来的婚事。人家堂堂将军是不会看上她的。”
宋喜家的回想到昨日夜里小将军护着那养女时的样子。她心中担心，只怕情况并不像夫人想的那样。
宋喜家的惶恐着未回话。
张氏继续嘲讽地笑了笑，“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她离开了这里倒是更好。灌了这么多年的药了，已是将死之身。死外头总比死我们跟前好。”
宋喜家的听到提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一点。这些年的汤药都是她送过去的。喝了这么多年了，按理来说早就该病死的。熬到现在，只怕也活不长了。
她抚了抚胸口，“这便好。”
车轮滚滚，一路颠簸。将近天黑之时长玉才到达城西的将军府。来接的人当中，还有一个侍女，名唤柳莹儿。
莹儿这一路上与长玉说了些将军府的事，想必是循穆交代的。
长玉仔细听着，起初是惊讶，为何还专门给她配了个侍女介绍。后来又想明白了，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过去的，终归是要住在那里的，也是安得嫁过去的名声。
一些规矩礼仪总要懂的，如此便也不奇怪了。
莹儿说她们现在前往的将军府，虽说是皇帝赏赐给小将军居住的府邸，可是小将军却从不在那过夜。一般只白天在那议事办公。
到夜里，他总是要回城中的太尉府去歇下的。
长玉点了点头。
他们从侧门而入，长玉小心翼翼的开始打量起了这四周。相比起侍郎府的广阔来。这个将军府的面积并不算大，院落楼宇之间距离也算是隔得近的，仿佛稍走几步路就能到。
不过这里处处灯火通明，倒是比侍郎府各地暗黄的光色要好上许多。
过了将军府门槛就是前院花园。花园里种了两三棵红枫，园中有一片鹅卵石铺的无水池塘，上面弯曲着红漆木板路，左右各自一线小顶石灯直通向正厅。
正厅的东西方向分别是两个侧院。远看去都是有楼阁的院子。
长玉又抬头往正厅的后方看去，只见正厅院落的后面高耸着的一座楼阁。楼阁高层四四方方，下半段被前头的院子遮挡住了，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模样。
她对比了一下，这好像是整个将军府内最高的一座楼阁……
莹儿简单的提了一句，府后头是库房院落以及奴人住所一应。她们随着莹儿往西侧院而去，就此入住下。
说来也巧，这个西侧院的院落里也有一个老榕树，正中间是一座二层主房，边上还有一个小厢房。这里的布局与循穆在侍郎府住的东厢房有些像。
莹儿与他家主人不同，说话谈吐极为的和善。她们和她之间还算是能平和的说上几句话。
一时间，她竟难得的觉得有些放松下来。只是这几日的闹腾与伤痛此刻全部堆在了一起，她又觉得难受无比。坐了一会后，她更是有些发困，但又不得不强撑着。
幸好没过多久，循穆就过来了。
他进屋后，刚还在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的小圆和莹儿，立刻安静了下来。
循穆身上穿着盔甲，腰间别了把精致的短剑。
长玉抬眼看过去，只见他扶着剑大步的走了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时代的盔甲。原先她一直以为古时候的战甲是坚硬而笨重的。今日见着才发现并不是。
循穆身上的这一套看起来倒极为轻便，贴身而不紧固。
她猜想着，毕竟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兴许是量身定制的吧。
莹儿朝着长玉这边望来，见她似乎没有丝毫要给将军更衣的意思。迟疑了一会后，上前要替循穆卸下盔甲。
循穆一抬手，示意她及小圆退下。
小圆看了一眼长玉，抛出个担忧的神色来。长玉回了她个没事的眼神。
她清楚，这只是一个很纯粹的交易场罢了。他既已将她救出了侍郎府，那她也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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