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柳姨娘求救
“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骗子赶出去！我看你留在慕府，才算是晦气。”慕青山打断了法师的话，身边家丁再不敢怠慢，纷纷扬起长棍把法师往外赶。
法师刚刚踏出慕府，突然听到老祖宗“哎哟”了一声，喊了几声“头痛”，竟然朝后面倒了下去。所幸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老祖宗，老祖宗才没摔伤。
这一来，整个慕府却像是炸开了锅，柳姨娘越发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合适了。虽然慕青山没有说什么，然而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犀利了许多。
借故身体不适，柳姨娘几乎是仓皇离开这里，回了自己房间。
慕惜月看着这一切，总觉得十分古怪。
对这些鬼鬼神神的事情慕惜月照例是不相信的，哪怕现在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仍旧同慕青山先前一样觉得那法师是心口胡说。但老祖宗突然犯头痛，她也觉得这并非巧合。
法师离开不久，所有人也都散了，各自回了各自房间。只有那些丫鬟小厮私下里或是猜测柳姨娘的孩子是否是不祥之物，或抱怨今夜不能睡好，传到柳姨娘耳中也倍感煎熬。
虽然晚上到睡觉的时候已经快三更天了，然而早上慕惜月还是醒来的格外早。
丫鬟侍奉她穿衣着，却突然多嘴对慕惜月说：“小姐，你说这柳姨娘怀的孩子，不会真的是什么邪物吧？”
慕惜月顿了一下，训斥那丫鬟：“别乱说，什么邪物，不过是法师信口胡诌的。若那孩子当真是邪物受冲撞又岂会只有老祖宗一人。”
“可柳姨娘向来是本本分分的，也不会惹什么仇家，不会有人陷害她。况且那天事情，实在是太巧了……”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那些本就是空穴来风的事情，心里想想就是了，别多嘴乱说。”慕惜月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丫鬟的话。
丫鬟顺着眼说了一句：“是。”便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但她方才说的“仇家”，却让慕惜月想到了些什么。
用过早膳，慕惜月始觉得有些困倦，因而让婢女陪自己出去走走。
可巧刚刚出了门，边看到有个人迈着笨重的步子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定睛一看，是柳姨娘。
柳姨娘显然昨天晚上没睡好，还没有到慕惜月面前，她已经隐约看得到柳姨娘眼睑下很重的黑眼圈了。柳姨娘刚走到她面前，突然一皱眉，眼泪一股脑涌了下来。
慕惜月诧异柳姨娘的反应，柳姨娘身边的婢女拿出手绢给柳姨娘拭着眼泪，自己也忍不住留下泪来。
但这样没有表情的泪水，在慕惜月眼里并没有什么作用。她故作心疼问道：“柳姨娘，您这是……快别哭了罢，先进屋坐再说。”
说着自己转身进了屋子，柳姨娘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坐下来，柳姨娘突然伸手握住了慕惜月的手，声泪俱下：“惜月，你可一定要帮帮姨娘啊！我一定是被那法师冤枉的，一定是……”
听柳姨娘这样说，慕惜月隐隐猜到了什么。
“那法师不是被爹赶走了，爹已经说了，那法师是信口胡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姨娘不必多虑。”
柳姨娘听慕惜月这样说，不住的摇头。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腹部，用手帕拭去眼泪，还是摇头。
慕惜月蹙起了眉，没有说话。
许久，柳姨娘才抽噎着说：“虽然老爷是这样说了，可是老爷的心思我明白。今早我去看老祖宗，分明听到里面老祖宗在和谁人说笑，门口小厮却守着就是不让我进去，说老祖宗歇下了。
然而我刚转过身，就听到里面老祖宗喊了一句头痛，我吓得赶紧离开，都不敢久留。我现在竟然也觉得那法师说的是实话了，可是怀这个孩子不容易……我……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忍心不管不顾。”
看柳姨娘的神情，慕惜月突然觉得有些可怜。
这件事还没有个让人信服的说法，所有人好像就已经认定了老祖宗头痛是因为柳姨娘了。虽然她没有把话全部说完，但慕惜月猜得到慕青山已经有了想要让柳姨娘把孩子拿掉的心思。
慕青山孝顺，所有人都知道。若是除了拿掉孩子再没有别的方法治老祖宗的头痛，慕青山一定会选择这最残忍的方法。
慕惜月反握着柳姨娘的手，安慰她说：“放心吧，姨娘，我能帮的一定会尽力帮你。”
有了慕惜月这一句许诺，柳姨娘才稍稍放下了心。闲聊了一阵，转身出了门。
待她刚走，慕惜月的丫鬟就忍不住问慕惜月：“小姐，看样子老爷是有让柳姨娘堕胎的意思了。小姐真的要帮她？”
“帮自然是要帮的。况且，要是这一次事情真这样解决了，那日后府里装神弄鬼的人只怕越发多，去找爹爹，我去问问爹爹打算怎么办。”
慕惜月说罢，稍稍收拾了一下，没有多做拖延便去寻了慕青山。
院子里，慕青山看着面前一朵刚开的话，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慕惜月已经进了院子，他都没有注意到。
慕青山也是不得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了一声。慕惜月走到慕青山身边，才开口唤他：“爹爹。”
慕青山抬头，见是慕惜月来了，收敛了哀愁的神情，“惜月，你来了。”
慕惜月颔首，只是一夜之间，慕青山好像憔悴了不少，头上又多了几缕白发。看到慕惜月盯着自己头上方看，忍不住自己调侃了一句：“岁月催人老啊。”
“爹爹可别这样说，在同样年纪的人里，想来爹爹还是最健朗的，也不知别人看去了要多羡慕。对了爹爹，我来是想问爹爹一点事情。”
她没有过多客套，直直切入了话题。
慕青山却没有觉得诧异，闭上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柳姨娘让你来的？”慕青山看着慕惜月愕然神情，“我听人说了，柳姨娘去找过你。”
慕惜月点了点头，慕青山朝屋内走去，她也就跟在了慕青山身后。
丫鬟给两个人倒了茶水，慕青山也不嫌烫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重重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这世间有些事情，真由不得人不信。你也知道了，只要柳姨娘一出现，老祖宗就头疼。我原先也觉得那法师是在胡说，可现在看来好像又有那么些道理。”
虽然慕青山话是这样说的，但他也明显不想让这个孩子被拿掉。一个孩子，对老祖宗来说或许已经不算什么了，但对慕青山这种人到中年的人来说难舍是应该的。
慕惜月有些庆幸，自己这一世遇到的父亲不是冷血无情的人。
她没有问，慕青山直截了当告诉了慕惜月：“我已经向皇上请示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给老祖宗看，要是这老祖宗的头痛真的没办法治好了的话，也只好让柳姨娘舍弃这孩子了。唉，也是我对不住她。”
说完，慕青山又是叹气。所幸柳姨娘不在这里，不然听到慕青山这样说一定会觉得是受了晴天霹雳，难以接受。
慕青山再没有多说，慕惜月也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纠结。一边是自己难得有的孩子，一边又是老祖宗，确实难以抉择。
慕惜月没有对怒青山说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认同慕青山说的话。慕青山一直在走神，看样子他思绪很远，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良久，慕青山突然感慨起来：“要是你母亲在就好了，我总觉得，她在的时候我做什么事情都轻松。现在人一离开，府上大大小小事情竟都觉得让人十分劳累。”
说道慕惜月的母亲，她觉得自己也要感谢她能夺取慕青山的心。连带这对慕惜月母亲的思念，慕青山待慕惜月也是极好的。
正先聊着，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先是一个小厮进来说太医来了，随后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手里提着药箱。
“您就是张太医？”慕青山起身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慕青山微微有些释然，在前带路：“请随我来。”
慕惜月也跟在了两个人身后，一同去了老祖宗的屋子。
已经是中午，太阳的光芒总是惹人嫌，照的人睁不开眼。在走廊里，斜纹一样的影子不断在脸上扫过，让本就困倦的慕惜月越发想要休息。
老祖宗就躺在榻上，眯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慕青山伏在老祖宗身边，对老祖宗说道：“老祖宗，太医来了。”
老祖宗这才睁开眼，看了一眼张太医，在慕青山搀扶下坐了起来。一如那些郎中一样，张太医让所有人都先在一边，自己给老祖宗把脉。
不知怎的，慕惜月偏生就想问张太医关于药理上的事，也就问了出来：“张太医，人都说巫医并存，那您觉得这‘巫’可也有它的作用？”
听慕惜月说着，张太医突然笑了，“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大多数人都曲解了它的意思。巫只是让患病的人得到更多的安慰，不会整日想着自己要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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